仰觀宇宙之大，俯察品類之盛。每讀到此句都會感嘆古人語言的魅力，宇宙之大但行天莫如龍，行地莫如馬；品類之盛但補兩大（天地）之不及者，其惟治療一書乎——《元亨療馬集》。 蓋因六畜之大有功于人者，鉤衡駕軛，負重致遠，惟牛馬駝為最。元亨療馬集也俗稱《牛馬經(jīng)》?！榜R者，甲兵之本，國之大用。” 漢伏波將軍馬援的話道出了馬對人類的作用。本文以該書療馬的部分為例，來簡略闡述其寫作風格與特點。 第一篇 春卷 直講十二論 春卷講的是比較基礎的，也就是中獸醫(yī)必須掌握的，采用的是“論”加“歌”的形式；“論”就是文字陳述，“歌”是 對論的提升總結，便于記憶也朗朗上口，這種形式即保證了知識點不會模糊不清，又使文字增加了趣味性，便于記憶學習。 以《馬師皇問對脈色論》為例，該篇采用的是黃帝與馬師皇對話的方式，談論了五行、脈理、六經(jīng)六氣等獸醫(yī)基本知識，在文章的最后黃帝問：“余聞查病而有巧者，何也？”師皇對曰：“查病而有巧者；望、聞、問、切也?！秉S帝問的這句話仿佛代表了廣大讀者看這本書時的心境，但師皇的回答也告訴了讀者，把基本的做好了也就很了不起了。采用這種對話的方式寫會增添文章的活力，避免了知識類書籍的枯燥性，而且“化冗長為簡潔”更有利于讀者理解?！罢摗焙竺婢o接著就加上了詩歌還有相應配圖，這樣做就很好的保障了知識的準確性以及知識的延續(xù)性。 整個春卷以對話方式開始，又附圖演示操作方式以及穴位分布，加之詩歌提煉總結，使得中獸醫(yī)看上去也不是那么遙不可及。 其中，《馬師皇問對脈色論》、《伯樂明堂論》、《趙澤中講黃帝岐伯問答瘡黃論》、《王良啌嗽論》（啌嗽論，是中獸醫(yī)論治家畜啌喘咳嗽的專著），《卞寶起臥入手論》這五篇文章，假托五位歷史上最著名的馬醫(yī)（馬師皇、孫陽伯樂、趙澤中、王良、卞寶）之名來敘述，以引起讀者的重視。托名著書、托名字畫者古已有之，原因無外乎幾種：一則借古人影響，表達己之思想；一則借古人名氣，賺取己之利益。 余下者，尚有，《三喉論》、《骨眼論》、《混睛蟲論》、《七十二般點痛論》、《相良馬論》、《齒歲論》、《三飲三喂芻水論》。 另外，《相良馬論》中的“相馬寶金歌”是對唐朝李石《司牧安驥集》的“相良馬寶金篇”20句詩歌進行的引用和修改，并在此基礎上又增加了20句，共40句。此篇真是“骨毛貴賤，悉在其中；形相異殊，總之于內(nèi)?！?/div> 第二篇 夏卷 七十二大病 這七十二種病是采用“文”加“歌”的形式，這些詩歌絕不是簡單拼湊，其中韻律感也很強；而且對仗也很工整。值得注意的是，整理的這七十二種病分別出自不同文獻，加之作者是經(jīng)驗非常豐富的獸醫(yī)，那么就使得這些方法顯得非常行之有效。 七十二種病出自的文獻有：《師皇秘籍》、《伯樂遺書》、《李陵坐觀經(jīng)》、《王御車集》、《發(fā)蒙纂要》、《岐伯治對癥》、《安驥集》、《金朝論》、《淵源論》、《造父難經(jīng)》、《療驥方》、《胡卜經(jīng)》、《玉照集》、《發(fā)蒙論》、《起臥論》、《通玄論》、《穆公論》、《賈公集》、《瘡黃論》、《坐觀經(jīng)》、《元朝集》、《造父經(jīng)》、《伯樂新書》、《岐伯對癥》、《御車集》、《李林經(jīng)》、《八十一問》、《趙氏集》、《岐伯論》、《卞寶論》、《田獵集》、《秦襄王論》、《纂要經(jīng)》、《孫陽集》、《師皇集》、《明驗方》、《卞氏論》。另外，沒有來源出處的 7 篇。由此可以看出，上述引用的古代馬醫(yī)著作 37 種，引用的次數(shù)，以《安驥集》最多，《療驥方》、《胡卜經(jīng)》、《玉照集》次之。令人遺憾的是，這 37 種著作中有很多已經(jīng)只見書名，不見著作，可謂“空留其名”。不過，其中《王御車集》與《御車集》，《岐伯治對癥》與《岐伯對癥》，《李陵坐觀經(jīng)》與《坐觀經(jīng)》，可能是同一本書，有待考證。 第三篇 秋卷 《評講八證論》、《碎金四十七論》 《評講八證論》分別對“寒、熱、虛、實、表、里、邪、正”展開敘述，采用的格式依舊是“文”加“歌”加“圖”；“文”以陳述，“歌”以總結，圖以明確。 《碎金四十七論》是以“東溪問曲川答”的方式進行，前兩篇后面跟著的不再是詩歌，而是一種新的文體：賦。賦兼具有詩歌和散文的特點，對仗工整，但沒有局限于固定字數(shù)，平鋪直述，對文采又有很高的要求。將賦運用于此，也是豐富了文章格式，給人以耳目一新之感。如《察色賦》中：“青黃兩兼，騏驥天年數(shù)盡；紅黃相濟，驊騮壽命延長。蓮舌桃唇，骨瘦如豺不死；媒蠶黑口，精神百倍而亡?！睂ⅠR病說得別具文采，簡直前無古人后無來者。 誰是東溪？據(jù)考證，此人乃是袁浠濂。（原刊署：“東溪主人袁浠濂?！保?。 誰是曲川？《元亨療馬集》作者之一喻仁，字本元，號曲川。 許長樂先生：《喻仁喻杰兄弟生平活動探析》（《中國獸醫(yī)雜志》1987.11）寫道：“《東溪問碎金四十七論》是《元亨療馬集》的重要理論內(nèi)容，其文風和闡述方式則與其它理論部分不同，類似一種札記，將四十七論逐一條列，每一論均以東溪口試式的提問，曲川則守其問意，恭言必答。 給我們兩點啟示：第一，表明袁氏精通祖國獸醫(yī)基本理論，是行家。第二，袁氏可能是曲川的啟蒙老師。 《元亨療馬集》（丁序本）中說有三賦，但是僅查到兩賦：《診脈賦》、《察色賦》，均在《東溪問碎金四十七論》中。另外，在《新刻注釋馬牛駝經(jīng)大全集》（[ 清 ] 郭懷西注釋）中找到第三首賦《行針賦》。且在《新刻注釋馬牛駝經(jīng)大全集》中指出，《察色賦》、《行針賦》均出自《安驥集》。 第四篇 冬卷 五知十四部方 驢騾通用經(jīng)驗良方 雖然《元亨療馬集》是一部中獸醫(yī)著作，但是冬卷第一篇卻是喂養(yǎng)知識，講解草料性能以及生水、熟水區(qū)別，從這也可以看出懂得怎么喂馬養(yǎng)馬對獸醫(yī)也是一項至關重要的技能。五經(jīng)治療藥性須知包含了注意事項以及一些中獸醫(yī)藥方，即使是這樣，也采用許多詩歌，可見作者為了此書也是費盡心思。 事實上，《元亨療馬集》是在《司牧安驥集》的基礎上做大量的取舍，有繼承更有發(fā)展?！端灸涟搀K集》成書于唐代，一個更加純粹崇拜詩歌的年代；《元亨療馬集》成書明代，寫作手法更加多樣靈活，不再拘泥某種特定格式。 在本篇中的“歌方三十六方”中，有8首詞牌為“西江月”的詞?，F(xiàn)舉例：西江月·補益當歸散（治馬胎前產(chǎn)后）當歸沒藥海帶，漏蘆荷葉紅花。自銅故紙及胡巴，虎骨敗龜酥化。骨補連翹益母，麒麟芍藥甜瓜。胎前產(chǎn)后足頑麻，升酒調(diào)煎灌下。看來：醫(yī)生不但會治病，還要有一定的文學修養(yǎng)。 總之，《元亨療馬集》大量引用了古典文獻，收集了大量民間獸醫(yī)經(jīng)驗，以及有不少自己的發(fā)揮和創(chuàng)見，同時該書通俗易懂，為了便于群眾學習和應用，他們創(chuàng)作了許多歌訣并配有精美的插圖?！对嗯ｑR經(jīng)》遠遠超過了前代和同時代的同類著作，因而得以名揚海內(nèi)外。 文/王振山 卞曉輝（青島農(nóng)業(yè)大學動物科技學院，266109） 圖/李艷陽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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